第(1/3)页 刘府门前,已然挂起了惨白的灯笼,贴上了素色的挽联。 往日虽不算热闹但总有人往来的府邸,此刻门庭冷落,唯有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纸钱,更添几分萧瑟凄清。 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纸钱焚烧后特有的呛人气味,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,属于死亡与衰败的寒意。 府内正堂,已然设起了灵堂。 一口尚未封盖的厚重柏木棺材停放在正中,棺前摆着香案、供品,长明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,映照着“故显考刘公伯温之灵位”的牌位,显得格外孤寂。 刘伯温的长子刘琏,穿着一身粗糙的麻布孝服,头戴孝冠,脸色苍白,眼圈红肿,跪在棺侧。 向前来吊唁的寥寥几位亲朋故旧,多是刘伯温生前清流好友或不受待见的门生,机械地还礼。 府中仆役也皆着素服,低头忙碌或垂泪,气氛压抑悲戚。 就在这时,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随从的呼喝声,打破了这份死寂。 “右相胡大人到——!” 随着门房带着哭腔的通报,一身红袍玉带,但外罩了一件素色披风的胡惟庸,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,步履沉重地走进了刘府。 他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副沉痛无比,甚至带着几分憔悴的神情。 眉头紧锁,眼中似乎还含着悲戚的泪光。 刘琏见状,连忙在仆役的搀扶下,挣扎着起身相迎,就要下跪行礼。 胡惟庸抢先一步,双手虚扶,声音哽咽道:“贤侄节哀,节哀啊!万万不可多礼!” 他紧紧握着刘琏的手臂,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那口停放在灵堂中央的棺材,以及棺内隐约可见,覆盖着白布的人形轮廓。 “胡相……” 刘琏声音沙哑,带着真切的悲恸,这悲恸半是演戏,半是因家族遭此大难,父亲被迫假死的真实惶恐。 “家父……家父他……” “本相都知道了,都知道了……” 胡惟庸连连叹息,用力拍了拍刘琏的肩膀,语气充满了惋惜与追思。 “刘中丞乃国之栋梁,学识渊博,刚正不阿,为我大明鞠躬尽瘁,实乃百官楷模!” “如今骤然仙逝,实乃朝廷之大不幸,国家之大损失!” “本相闻讯,心如刀绞,痛惜不已啊!” 他说得情真意切,仿佛与刘伯温真是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。 他一边说着,一边缓步走向灵堂,在刘琏的陪同下,亲自拈起三炷香,在长明灯上点燃,然后对着刘伯温的灵位和棺材,郑重地躬身三拜,将香插入香炉。 整个过程,礼仪周全,态度恭谨,无可指摘。 然而,在他低头拜祭的瞬间,那双被掩盖在悲戚表情下的眼睛,却锐利如鹰隼,飞快而不着痕迹地再次扫过棺材的每一处细节—— 木料的质地,榫卯的严密,甚至棺内白布覆盖下那隐约的轮廓起伏。 他在确认,确认这口棺材是否真的严丝合缝,确认那白布之下,是否真的有尸体。 拜祭完毕,胡惟庸转过身,再次握住刘琏的手,语气恳切地问道:“贤侄,刘中丞……去得可还安详?” 第(1/3)页